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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子主演孟京輝的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。
麥子說,認識黃覺后,解決了她的焦慮。 圖片來自麥子微博
圖片來自麥子微博
在前不久熱播的綜藝節(jié)目《幻樂之城》中,導演麥子用短短的十分鐘,把奇幻的鏡頭轉(zhuǎn)變、竇靖童的演唱、舞蹈、布景融為一體,講述了一個“過關(guān)重來”的故事。這一段表演,也被很多網(wǎng)友視為節(jié)目中最讓人驚艷的一場演出。
節(jié)目播出前,很多人對導演麥子并不熟悉,她最為人知的一個身份是演員黃覺的妻子。麥子曾經(jīng)是一名專業(yè)舞者,因為想轉(zhuǎn)型,去法國留學時讀了戲劇、電影專業(yè)。
作為一名導演,對于現(xiàn)場的“控制感”令她著迷,麥子說,她想拍一輩子電影。“做一個在片場發(fā)火的老太太,是我人生的終極夢想。”
關(guān)鍵詞 / 幻樂之城
“如果砸了就全民見證,你不怕嗎?”
在上《幻樂之城》之前,大多數(shù)人對麥子的印象來自于黃覺的社交媒體分享,經(jīng)常可以看到他鏡頭中驚鴻一瞥的麥子。但最初《幻樂之城》劇組和麥子接觸時,黃覺的態(tài)度非常猶豫。他知道麥子的夢想是拍長篇電影,而這個時候去上一檔綜藝節(jié)目,合適嗎?他提醒麥子,你是個新人,很容易拍砸了,如果砸了就全民見證,你不害怕嗎?
麥子害怕,她也有一點動搖。“我是一個很藏拙的人,不太愿意被別人看到我很笨拙的那一面。”
她暫時擱置了《幻樂之城》,去讀另一個找她做演員的劇本,但讀不進去,滿腦子都是“幻樂”。于是,她認真地跟黃覺談了一次,并且給節(jié)目組寫了封信,梳理了自己為什么可以來做這個節(jié)目的原因:“我曾經(jīng)學過音樂劇,學過戲劇,我對電影也有一些經(jīng)驗,我知道一氣呵成的表演要怎么樣跟演員調(diào)度。”
寫完這封信,麥子并不確定最終節(jié)目組是否還會選擇她,但她依然還是推掉了手頭的另一項工作,專心等著《幻樂之城》的回復。等了蠻久,突然有一天接到節(jié)目組的問詢:來上節(jié)目有時間嗎?麥子按捺著心中巨大的喜悅,平靜地回答,“有啊。”
關(guān)鍵詞 / 童童
擁有和她的友誼,我很自豪
做導演的感覺讓麥子熱血沸騰,即便每天睡三四個小時也精神抖擻。她也不化妝,到現(xiàn)場的一瞬間,一下子血液就流動了,整個人都閃閃發(fā)光。
麥子很感謝童童(竇靖童),在她自己都沒有自信的時候,童童義無反顧地相信她。
“擁有她的友誼我很自豪。她覺得我的想法很有意思,里面有很多技術(shù)感的東西,這是我們共同的偏好。”
麥子第一次確定“成了”,是在作品完成50%的時候,她看著大屏幕,手里拿著對講機,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high點是什么,但她自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“牛”,“我知道它是好東西,我不在乎穿幫,不在乎意外技術(shù)故障,它的高度在那里,它不會被任何東西所影響。”
說起麥子和童童相識,源于一次朋友家的聚會。那個時候麥子在排練《戀愛的犀牛》,飯局上就有朋友起哄,“麥子來演一段。”童童也在,朋友接著起哄,“童童你也把新歌唱給大家聽聽。”一個人說了段話劇對白,另一個人彈著吉他唱了首歌,兩個人也就此熟絡(luò)起來。
麥子那一陣在寫自己的小說,逢人就講她的故事,身邊的朋友幾乎都被迫著聽過很多遍,只有童童還沒聽過,麥子就給她講。童童也會跟麥子聊自己的音樂,“我們兩個除了一起開開心心以外,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聊創(chuàng)作”。
關(guān)鍵詞 / 導演
最著迷的,是做導演的現(xiàn)場感
雖然主演過孟京輝的話劇《戀愛的犀?!?,現(xiàn)在也在演著戲,但在麥子的規(guī)劃中,從來沒想過要做女演員。她去法國留學之前學的是舞蹈,那個時候她想做的是舞蹈編導,后來出國學戲劇,她想做的是戲劇導演,再學電影,她理所應當覺得自己要成為電影導演。
麥子一直在構(gòu)思自己的第一部長篇電影作品,創(chuàng)作過程很漫長。她也不著急,有合適的片子找來,她就先演著。
讓麥子真正著迷的,是做導演的現(xiàn)場感。“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可以被分享的高潮。”
作為導演的麥子在現(xiàn)場有無窮的力量,以至于會讓人覺得很兇,讓人害怕。她說,自己的強勢在于,你們需要吃飯,我不需要,你在吃飯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把你們拍的所有有問題的地方列出來;你們需要睡覺,我也不需要,晚上我會盯好所有的設(shè)備裝置。“我遇到壓力緊張的表達方式都是嚴肅鎮(zhèn)定,以及兇。”
實際上,麥子很善于和人打交道,即便在如此巨大的工作壓力下,她跟所有的工作人員關(guān)系處得都很好,在她看來,這也是身為導演的一個重要元素。
麥子結(jié)婚的時候,就確定好要生兩個孩子。21歲生下兒子小核桃,三年后生下女兒小棗。她這些年來安心在家相夫教子,同時也在學習如何進入婚姻狀態(tài)以及為人父母。
而她一直是一個喜歡工作的人,生完女兒的第三個月,就去面試了《戀愛的犀?!?,“我不會永遠待在家里,只是這件事沒那么著急。我想做的是導演,不需要靠年輕貌美,慢慢來,哪怕60歲拍一部好作品也很不容易。”
關(guān)鍵詞 / 留學
每天放學后泡在影院里
麥子從小學習舞蹈,剛到法國時學的是芭蕾舞和現(xiàn)代舞編舞,拿到雙碩士學位之后,本應進入芭蕾舞團,但她想轉(zhuǎn)行。在能選擇的范圍之內(nèi),只有歌劇、戲劇,因為不會唱歌,就選了戲劇。但在報到的時候,卻被學校陰差陽錯地安排到了電影系,“我們學校的電影系非常厲害,我去秘書處問人家,你們是不是搞錯了,那個秘書很兇,說你是不想讀嗎?到現(xiàn)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被電影系錄取。”
在法國上學的空余時間,麥子都用來看電影。她辦了一張學生卡,可以無限制地在電影院看電影。每天放學,麥子就買上一包軟糖,走進電影院連著看兩三部電影再回家。
其他時間她也打工——賣電腦。麥子說,來買電腦的人大多是游戲玩家,或?qū)I(yè)視覺類編程的人。盡管一般女孩會覺得有一點枯燥,但麥子喜歡,“我覺得賣電腦有技術(shù)感,挺酷的,跟那些技術(shù)宅男打交道也特別簡單,他們來就是為了買東西的。”即使到了現(xiàn)在,讓她隨手組裝出一臺電腦也都不是事。反而,麥子無法想象自己去賣美妝類的女性商品,“我不太會跟人家說,你用我們的產(chǎn)品就更美了。一聽就很虛偽。”
自述 我的少女時代
黃老師代替了甜食,解決了我的焦慮
我少女時期挺焦灼的。我不是一個人生經(jīng)驗豐富的人。雖然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在外,很獨立,生活經(jīng)驗足夠,但情感經(jīng)驗欠缺。
而且舞蹈又不同于其他專業(yè),先天條件顯而易見可以被看到。你會不會做人,你夠不夠勤奮努力,都無法改變你先天在舞蹈上的好條件,舞蹈可以直接被看到優(yōu)異勝負。
我在法國讀書時,身邊做舞者的朋友都已經(jīng)開始小有成就了,而我還在讀書,什么都不是,還想轉(zhuǎn)行,一切都是未知的,很焦慮。
那個時候我會報復性地吃甜食,故意的。反正我不跳舞了,可以隨便吃。
其實我特別適合做舞者,不容易發(fā)胖。而且我天生不愛吃甜食,我真的是發(fā)泄性地吃,買很大一堆,大桶冰激凌、士力架、蛋糕,我現(xiàn)在聽到這些名字都想吐,把這些甜食扔在桌上,我就看著,醞釀著,然后拿起勺子,就像完成作業(yè)一樣,要把這些東西都吃掉。
跟所有女孩暴飲暴食的階段一樣,絕對是一種情感發(fā)泄。因為甜食會讓人困,大腦會停轉(zhuǎn),你就不焦慮了。
認識黃老師(黃覺)之后,他代替了甜食,解決了我的焦慮。黃老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順我的毛上,我深信這個世上只有他有這能力。
我是黑暗力量很強大的一個人,這是先天的。我從十三四歲的時候開始接觸搖滾樂,很喜歡重金屬音樂,那種憤怒特別有力量,我從來不聽流行音樂。
可能因為我是獨生子女,從小就被我爸慣壞了。家里對我的教育也一直很寬松,支持我做任何事,從來沒有強迫過我的意愿。我21歲結(jié)婚生子,但我從16歲就很想要孩子。搖滾樂很酷,再有個孩子更酷。而且我很喜歡小孩。上大學的時候我兼職教小朋友跳舞,就會跟小朋友處成朋友,他們會被你的專業(yè)技能折服,崇拜你,又很愛跟你玩。我會讓小朋友真的喜歡我,而不是像對待一個普通的老師。
我的孩子也教給我很多,讓我知道了原來很多東西是天生的,不用排斥,不要去害怕它的存在。我女兒性格就很直接,不會掩飾自己,像我。兒子的性格就很像爸爸,非常好,體貼,能夠為別人著想。
在教育孩子上,我和黃老師都會有足夠的理由去說服對方。比如小朋友學鋼琴,他看小孩練鋼琴很痛苦,就不想讓孩子經(jīng)歷這些。我就跟他說,比如你要填一個表格上面有“愛好”這一項,你會填什么?游泳,你得會游泳吧,畫畫,你得會畫畫吧。你不可能填我喜歡跳芭蕾舞,但你不會跳。所謂的愛好就是你要先學會,學會的時候再說愛不愛。黃老師聽完也接受了我這個理論。
另外一個改變我的是閱讀。我很愛看書,什么書都看,雜志漫畫、文學、詩歌、人物傳記、畫冊,我就喜歡在圖書館待著??磿鴰Ыo我不一樣的思考方式,包括我對人生的控制力,因為讀書,我會思考了,我喜歡寫東西了,我的人生才發(fā)生了改變。
我想拍一輩子電影。做一個在片場發(fā)火的老太太,是我人生的終極夢想。 口述:麥子(劉瑋)